二零一五年夏天，遊哈薩克回來後，與香港朋友分享說，當地人好像滿喜歡俄羅斯也愛戴普京的。兩位朋友不約而同地說：「他們被洗腦了。」
真的是這樣嗎？
到底是他們被洗腦，還是我們被洗腦，還是大家都被洗腦了？
香港人會覺得緬懷極權政府很不合理，但這種情況其實很普遍。不少經歷過大陸文革的上一代，都會說那個年代民風純樸（撇除政治運動以外），因為實行共產，所以夜不掩戶也不必怕盜賊。
我比較關心的是我朋友這一代，即是哈薩克八十後青年的想法。他們出生在蘇聯時代末年，成長在獨立年代，有的更到過英美加等西方國家留學，就好像我的朋友 M。我注意到在她書桌上擱了讀到一半的俄譯本《麥田捕手》。
我們首先談到俄羅斯兼併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地區。朋友指出當地絕大多數是俄裔人，應當歸入俄羅斯。她留意到烏克蘭在「革命」後銳意去俄化，親近西方，但不少推手實際上是被西方利用來拓展他們的「隱藏議程」。
去年的歐戰勝利 70 周年紀念，烏克蘭一改過去跟隨俄羅斯慶祝的習慣，另辦慶祝。不少烏克蘭人更說當年他們是憑自己力量戰勝德國的，這讓 M 很不爽，因為她的爺爺曾經在烏克蘭參與戰事，烏克蘭人現在卻試圖把俄羅斯和哈薩克戰士的功勞抹殺掉。
我在大學時期讀過諾貝爾獎得主索忍尼申 (Solzhenitsyn) 的《癌症病房》(Cancer Ward)，十分喜歡小說對極權的批判。跟 M 談起，她卻不以為然，說她父母都討厭索氏，認為他只會一面倒抹黑蘇聯。問 M 對史大林的看法，她說史大林是為求達到目的不惜一切的人。可別以為這是負面評價，因為 M 補充說在二戰期間，史大林的兒子被德軍俘虜，納粹要求以他交換德國戰俘，但史大林拒絕了。由此可見，他的無情是一視同仁的。既然他的目的是為了戰勝德國和避免蘇聯被西方國家入侵而瓦解，他的一些所作所為也就顯得情有可原。
從這個角度來看，普京延續了史大林的強勢管治，因此值得受俄羅斯人支持。綜觀哈薩克，人民是說俄語的，看的主要是俄語電視頻道和報章，接收（和接受）的自然是俄羅斯觀點，情況就如香港受西式教育的一群，主要跟隨英美論述一樣。誰又有資格說別人被洗腦了呢？
筆者喜歡讀香港獨立記者張翠容的文章，因為可以從中瞭解到世界上的觀點是何其的多。為甚麼有的國家把自由開放市場、民主政治硬銷給別國，就一定是正確而且偉大的？當中有多少是為了自身利益而揮動的幌子？為甚麼香港的媒體和論述總是照單全收？為甚麼我們總是馬上跳到結論，互相指罵，而省略思辨的過程？
前陣子聽到工作上的前輩說，部分香港人說民主是香港的核心價值，乃是不準確的──香港一向有自由，卻沒民主。稍為認識香港殖民地時期歷史的，都知道這是事實。卻有同事聽了之後，私下說不希望跟這位前輩共事，全因同事是名「黃絲帶」（註：雨傘運動的支持者）。就是這個原因而已，中間的論點辯證完全省略掉，恕我坦言，大家好歹從事一份需要立論辨證的工作，多點理性分析好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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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覆刪除烏克蘭西部較親西方，因為他們曾被西方國家統治，而且他們國家常受俄方干予，貪污嚴重，我覺得他們希望尋求真正獨立，寄望於民主很正常。而依偎西方就是唯一能與強大俄國對抗的方法，但西方才不會理烏克蘭～
回覆刪除別忘記蘇聯時代他們經歷過死了超過50萬人的大飢荒、禍害至今未完的切爾諾貝爾核電廠事故和，還有拆散了無數家庭的上山下鄉運動、對東正教士、知識份子等「黑五類」的迫害……未身受其害的人不會嘗到那種苦，所以也感受不到那種恨或防範心，正如我們的祖父母痛恨日本人和共產黨，我們這一代的感覺又淡了。
有時候，我們很容易把某些想法用一個名詞概括，再把他們簡略介紹為一個群體。就正如我是一名預務實的港豬，不懂民主自由博愛平等，只是希望有一個真心為民眾服務、讓各個行業得到健康發展、願意因應市民意見而改善政策的政府……我不喜歡現行政府搞大白象工程、不喜歡局長因休假而屢次不出席聽證會……如果這樣滾搞到德先生那麽高尚的哲理思想咁又唔好意思啦XDDDXDD 把一種想法用一個名詞借代，有時只是為了方便，然而並不全面。
至於香港人是不是另一種被西方洗腦的傻豬豬……看看港人對接收中東難民的想法可見一斑。由於自身經歷，不少人表示理解西方社會抗拒者的心態，我們並沒有把過份理想化的意識形態照單全收。